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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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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昭的背上。

“昭昭!”陸重山飛快地拔出槍,下一秒那個人分出一只手握住槍桿,然後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季昭的背,示意他們進去。

季昭還未反應過來,陸重山已經看清了面前的人:是顧巽。

“爺爺,您這是什麽意思?安安身體的情況不是很好,您這時候把他叫過去能陪您聊什麽?”顧方敘端著剛買到手的粥,還沒上車就接到了顧巽的電話。老爺子說連日在醫院裏待著發悶,覺得南安有意思,叫他過去說說話。顧方敘還沒表態,顧巽悠悠說道他已經派人把人接了過去,顧方敘也沒法子,只好讓老爺子有點兒數,聊的差不多了就放人走。

顧巽看了一眼低著頭坐著的季昭和警惕地註視著他的陸重山,對電話那頭說道:“我就隨便說說話,到時候了你自己來接,不會把你的人怎麽樣的。”說完掛了電話。

季昭看著他,半晌,說道:“謝謝您,顧老先生。”

即使他和陸重山現在趕回去,在顧連笙之前到達療養院的可能性也並不大。到時候不管以怎樣的情形撞上,都有暴露的危險。一旦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,必定要見血。

倒只有顧巽的法子,才能掩蓋住他們無緣無故離開療養院的真相。

“不用客氣,我是想著當作贖罪,不過這麽一點小恩小惠,應該連零頭都夠不上。”

季昭沒有說話,陸重山冷冷地看著顧巽,在心裏揣測顧巽的用意。即使之前顧巽已經表現出了不會阻攔他們的意思,但是畢竟他是顧家的人,說的話可信度並不高。

顧巽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的。他笑了一聲,順手把剛泡好的茶給他們兩個一人倒了一杯。

“你們不用信我,不過也不必太在意我,我說過不會管的。小輩是小輩,我是我,他們為自己做的錯事還債,我為什麽要插手?”

季昭終於說道:“但是那是你孫子。”

“方敘?”顧巽呷了一口茶,瞇著眼睛看著窗外,似乎在回憶很遙遠的事情。

“如果當年不是我太固執己見,或許如今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。”顧巽收回目光,嘆了一口氣:“是我對不起方敘,對不起你們季家。”

42.

在醫院門口接到季昭的時候,距離顧巽的電話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鐘頭。顧方敘心裏急,又不能去要人,只能守在外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煙,眼看著粥已經涼成了一整塊,季昭終於從裏面走了出來。

“餓了吧?冷不冷?”顧方敘把帶來的棉服給季昭披在身上,然後把他帶上車:“爺爺今天心血來潮,你別往心裏去,他老了就是愛說過去那些事,我不愛聽,所以他就想到你了。”

季昭一一應下,卻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,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,看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空被燈光照亮,看那些燈綠霓虹在車窗上劃過。

他平時這幅樣子的時候多,顧方敘倒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。到了療養院,祁衡居然還等在那裏。一看到他們下車,他連忙迎了上來。

“南安哥,你回來了?我都等了好久了,你吃飯了沒有?我專門去買了吃的,這一家的面做得很好的。”

季昭喉嚨有些幹,只隨意地回覆了幾句,祁衡卻不知道抽什麽風,非要纏著他。

“南安哥,咱們都好久沒見了,你還好嗎?你什麽時候能回家啊?爸爸說過一陣子我生日的時候帶我去歐洲滑雪,我還想著你和我們一起去呢。”

顧方敘忍了又忍,終於說道:“連笙,你先回去吧,你安安哥哥需要多休息。”

祁衡順從地回答道:“知道了,那我先回去了。爸爸你今天晚上回來嗎?”

顧方敘不耐煩地回了一句“不回”,轉身帶著季昭走了進去。

祁衡暗地裏撇了撇嘴,目光一轉看到了站在車旁的陸重山。

“您是陸叔叔吧?”

陸重山此時又換回了往日那副不冷不熱的面目:“您好,連笙少爺。”

祁衡瞇著眼看著他:“陸叔叔,您跟了我爸爸多久了?”

“快十年了,少爺。”

“十年啊,”祁衡拉長語調:“都是我活的年歲的一半了......那您是不是很了解我爸爸啊?”

陸重山沒有說話,祁衡接著說道:“那您了解那個叫南安的人嗎?”

陸重山微微彎了一下嘴角:“您對他感興趣?”

祁衡連忙擺擺手:“算不上有興趣,就是覺得他不太對勁。”他壓低嗓音,湊到陸重山身邊:“陸叔叔,您可要好好盯著他啊。”

他說完,往陸重山手裏塞了一個什麽東西,然後坐車離開了。

陸重山冷笑著把手上那張黑卡掰段扔進垃圾桶裏。

瞧瞧,還沒等他動手試探,狐貍尾巴就自己露出來了。

回到房間,季昭也一直沒怎麽說話,顧方敘只當他是累了,勸著他吃了一點東西,然後在浴缸裏放好了熱水叫他去洗澡。

“先生,”季昭坐在浴缸裏,雙手環抱著膝蓋:“我今天聽顧老先生說了一點你過去的事情。”

顧方敘正幫他擦沐浴露,聽到這裏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,但很快恢覆了正常。他毫不在意地笑著:“怎麽,心疼我了?”

季昭沒有說話。

顧方敘笑著看著他,季昭猝不及防和他對視,連忙躲開了眼睛。

“他那些話你就聽著玩玩兒,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的事情,不算什麽,我都忘得差不多了。”

季昭出神地看著浴缸邊上沾著的一團泡沫,點點頭:“知道了。”

然而下午聽到的那一番話卻像是八爪魚一樣,用吸盤緊緊地吸在他的心上,怎麽甩都甩不掉。

他不知道顧巽為什麽要對他說顧方敘的身世,如果他的目的是擾亂他的內心讓他動搖,那他已經做到了。

“他和你說什麽了?”顧方敘把他身上的泡沫沖趕緊,又用幹凈的毛毯包好把他抱回床上。

顧巽說的那些話季昭不願意再從自己口中說出來。此時他的心裏有一種矛盾,這種矛盾像一簇不怎麽大卻很燙的火焰,在他心裏灼燒。

他面前的這個人,在他五歲那年帶著一群惡魔闖進他家,殺了他的父親和母親。可也是他面前的這個人,才剛記事就被父親抵押給了賭場,被關進地下競技場裏。

下午顧巽告訴他的時候,他甚至懷疑過那是不是顧巽為了迷惑他編造的謊言。可是聽到最後,他滿腦子都是顧巽給他看的那張照片。照片裏顧方敘還沒門把手高,看著鏡頭的時候他微低著頭,眸子裏毫不遮掩地放射著兇光。

他五歲那年被顧方敘滅門,而顧方敘五歲的時候則是被關在昏暗的鐵籠子裏,像野獸一樣撕咬殘殺。

“那種地方是什麽樣子的?”他看著顧方敘問道。

顧方敘擡著頭想了一會兒:“沒有光,空氣裏全是血腥味,吃東西喝水都要靠搶,我那時候說得最多的字就是殺和死。”

季昭把頭低下去,掩飾自己飄忽的眼神。

此時此刻只有季昭,然而他卻希望此時的自己是另外一個自己,至少那個軟弱的南安可以可憐顧方敘、心疼顧方敘甚至愛上顧方敘,但是他季昭不可以。

顧方敘坐在床邊,放下來的劉海柔柔地垂在額頭上,在鵝黃色的燈光映照下意外地多了一層柔軟的色彩。他笑了一下,季昭被那雙眼睛一晃,連忙欲蓋彌彰地側過頭。

“這些其實都沒什麽,最後我活著回來了,而那個死老頭子死了,說到底還是我比他更命硬一些。”

季昭想說的話到了嘴邊,又被他含回去放在口中反覆咀嚼。過了好一會兒,當顧方敘的手指插進他的發絲,他終於說道:“您那時候都想著什麽呢?”

顧方敘看著他,嘴角微微掠起:“不記得了,不過我看著我爸離開的身影,倒是想過,為什麽沒有人來愛我呢?現在想起來,我也是有過少女心的人了。”說到這裏,他俯下`身在季昭的額頭上吻了一下:“不過可能老天爺覺得我這個可惡之人也有可憐之處,所以派了一個小仙子來愛我。”

季昭回避著他的眼光,淺淺地笑了一下:“顧老先生、連笙少爺還有一直照顧您的鄒嬸兒,大家都是愛著你的。”

顧方敘感受到他對這個話題的抵觸,他直直看著他的眼睛,似乎要看進他的心和靈魂。過了好久,見季昭再次轉開眼睛,顧方敘終於問道:“安安,那你愛我嗎?”

五分鐘的沈默,卻長得像一個世紀。

顧方敘苦笑著站直。笑聲裏有苦澀有淒涼:“安安,你要是願意,就愛我,不要可憐我。”

他給季昭掖好被子,沒有再吻他,而是用手背輕輕碰了一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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